我

一

我常想，我應該是一陣風，自由的穿梭在時空的光影里，無形無色又無味。你看不見我，卻不可否認我的存在。

可是，我常常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失足落水的人，想掙扎著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氣，卻被水藻纏住了雙腳，強烈的窒息感向我逼近。

二

我就像是一個在海邊拾貝的少年，從日出到日落，直到漫漫長夜來襲。

我將自己邊走邊扔，留到最后的貝殼，揣在懷里，走到海邊的礁石上，將懷里的貝殼悉數倒在地上，那時夕陽殘照，落日的斜暉彌漫在空氣里，將我們包裹，我、礁石、扇貝還有大片的'海水。

我行走過的痕跡已經悄然消逝，被浪花卷到了深海里，我聆聽著海浪吞咽我生命的足跡，沒有悲喜。

我浸潤在玫瑰色的晚照里，跪在礁石上，將自己的寶貝用心血連綴成好看的裝飾品，手鏈、項鏈或者是耳墜。我滿意的看著她們，或者將她們帶回家里，鎖進抽屜里，或者扔回大海里，看她在水面打個圈，然后沉入水底。

三

我想，我是一只鳥，撲扇著夢想的翅膀，想要翱翔在藍天白云的胸膛。可是現實的繩索，將我緊緊纏繞，勒緊了我的翅膀。

我掙扎著逃竄，撞在各種冰冷而堅硬的城墻上，滿身的傷痕和血淚，我慢慢品嘗。我疲乏的躺在黑色的土地上，看著藍天白云，想著，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它的懷抱。

四

我想做一只貓，懶懶的趴在矮墻上曬太陽，舔一舔貓爪，管它四季更迭，風云變化。如果飛來一只蝴蝶，我也很樂意與之戲耍，追逐著她在矮墻上奔跑。如果飛來的是一只蜜蜂，趁早快跑，不是嫌棄他沒有蝴蝶美麗的花外衣，而是他那尖利的蜂刺，閃爍著寒光，飽蘸了毒汁。

五

我想，我只是一個孩子，長了一張大人的臉，和一副大人的身軀。我的心，還是那個少年的心，并未隨著身體的增長而增長。

六

我想，我是一個笨人，站在江邊眺望彼岸的風景，我的心遺落在那里。江水阻擋我到彼岸去，沒有橋。于是我眺望著，江水日復一日。

此岸的青草湮沒了我的腿肚，拉扯著我的衣角，我不去看她們。她們開出了美麗的花朵，輕輕地蹭著我的身體，我不去看她們。

有一天，大霧遮掩了彼岸的風景，我將目光收回，在四周環顧，只見一地的殘花，匍匐著大地，綴滿了晶瑩的露珠，好像是眼淚，靜靜地閃爍。

我的心，一下子荒蕪了，江水照出我的影子，滿頭的白發迎風飄零。彼岸，是魔鬼設下的陷阱，一個誘人的笑靨。我丟失了容顏和歲月。

在向晚的殘照里，凌風而立，一聲長長的嘆息，我蹉跎了的歲月，美好年華。

江水依舊，日復一日，彼岸美麗依舊，只是此岸不復當年。曾經的少年，已經滿頭白發。

夕陽慢慢落下去，余暉從淡黃，變成了橘紅，最后變成了蒼白，我看見它在變化，它就要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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