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后感是對讀者在讀完一本書后的思想和情感的回顧和總結,它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作品的意義和價值。下面是一些讀后感范文分享,希望能夠給大家的寫作帶來一些新的思考和觀點。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一
一個人靜靜地坐著,聽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心里該涌起多少回憶和感慨。李后主晚年的詞里總是充滿了雨聲,綿綿的春雨,瀝瀝的秋雨,仿佛訴說著家破國亡的悔與痛。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浪淘沙》。
“昨天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烏夜啼》。
“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長相思》。
這樣的句子在國亡后后主客居卞京時俯拾皆是,但在早年的詞作里,卻幾乎找不到關于雨的任何意象。
從某種程度上說,雨天與黑夜具有同樣的品質,它遮蔽了世界的喧囂,讓世界在雨聲中回歸單純,同時讓心在雨中回歸本質。也難怪,雨在很多文人眼中會成為一種感傷的情感符號,承擔著演繹世事滄桑,抒發人生感慨的功能。關于這一點,最恰切的例子,大概要數南宋詞人蔣捷的《虞美人61聽雨》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眠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歌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在這首詞中,作者只剪取了聽雨的三個片斷,卻表現了少年、中年以及晚年聽雨的不同人生際遇和情懷,特別是亡國后的悲苦心境,讀來讓人感同身受,無限惆悵。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二
讀罷余光中的《聽聽那冷雨》,心中不覺有一絲淡淡的哀愁感,那是一個游子對故鄉發自肺腑的真摯情感,在冷雨中夾雜著濃濃的思鄉之情。
讀他的冷雨,也觸動了我的內心,突然很想聽聽家鄉的雨。
聽雨,聽過家鄉四季的雨,我覺的自己比余光中要幸福的多。不管家鄉的雨是否是冷雨,至少我還能夠站在家鄉的故土上傾聽雨的聲音,感受到家鄉雨的自在與清新。我也能夠理解余光中的思鄉之情,能夠理解他那種對于故土的懷念,那種游子飄零的孤獨之感。
但愿前塵不再隔海,古屋永在,海峽兩岸不再聽那冷冷的思鄉苦雨。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三
我靜靜地聆聽靜靜的世界以及我靜靜的內心。
草木從土里鉆出來,靜悄悄的,無聲無息。鳥兒破殼而出,身旁的'母親靜靜觀察,摒住了呼吸,仿佛一切都靜止,等待孩子的降臨。當雨從天空下落,滴滴噠噠,清晰可辨。
在閱讀過很多書后,我開始喜歡上哲理的書。不是因為浮華,也不是因為耀眼。只是每閱讀一篇哲理文章,總能洗滌一次心靈的污垢,讓人有如入禪院的空靈與清凈。
《聽聽那冷雨》這本書是精美哲理文章的薈萃,與其說這是一本書,不如說這是一場雨。一場冷雨,下在心田里,潤濕心中那片干燥的田地。讓這片田地上盛開五彩繽紛的花朵。引來無數只蝴蝶,在花與蝶的世界里,這場冷雨靜靜地下著,仿佛落下就是它的職責。
有人或許會認為哲理書是那么枯燥,更何況,它應是被經歷過人生冷暖的人品讀。而事實恰恰相反,正因為我們不夠成熟,所以我們需要這些已經歷人世滄桑的智者來指引方向。正是因為我們還不那么老,我們才有跳躍的思維,足夠的空間去理解它。
三歲的孩童說著美好的夢想,談著無拘無束的生活,我們會認為他們如此天真,就像上天賜予的精靈消除人們的苦悶。六十歲的老人說著童話,我們為認為他們有一顆童心,他們熱愛生活,他們未曾老過。而我們,這個年輕的年齡,我們無法像他們一樣,我們若談這些,會讓人覺得不成熟,甚至是幼稚。
我們所需要的是一顆純潔的心靈,卻并不是充滿童稚的心靈。我們的心靈不是讓別人來品讀,是讓自己來感受的。我們需要對世界的正確認知,對未來的憧憬和對錯誤,對黑暗的排斥與自省。
我們應懂得,人生的道路并不平坦而我們又將勇往直前。那么我們首先要學會聆聽世界的旋律,保持淳樸的心靈,讓這顆心靈去飛翔!
你我都該靜靜聆聽,靜靜思考,靜靜走向成熟……。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四
像喜歡王維的詩一樣,一直很喜歡余光中先生的文章。余光中的筆仿佛有一種魔法,可以將文字變成石上的清泉,松間的明月,或是空谷的幽蘭……他的文字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美感,假若你在雨夜半倚軒窗,看雨打芭蕉忽地一陣箏音入耳,那便是我讀余光中的文章的感覺了。就像這一篇《聽聽那冷雨》。
“雨不但可嗅,可觀,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再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更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在窗外喊誰。”
文章緊扣一個“雨”字,說雨可看、可嗅、可舔、可聽。他寫江南的雨,寫美國的雨,寫四川的雨……雨纏纏綿綿如夢境,凄凄切切如情思。于是作者的思鄉之情,也如雨般飄飄搖搖彌漫在字里行間。
文章一唱三嘆,洋洋灑灑。以第三人稱敘述,縱觀全文可知是“他”在廈門街雨巷中的思緒。“他是廈門人,至少是廣義的廈門人,二十年來,不住在廈門,住在廈門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以“雨”的角度,似乎涵蓋了“他”一生滄桑事,而余光中先生內心洶涌激蕩的情感亦濃郁地進躍全篇。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滂滂沱沱,淅瀝淅瀝淅瀝……”文章中大量疊字的運用,可謂是錦上添花,給全文增色不少,生動細膩地描摹了景物的同時,悠長的鄉愁若隱若現,如雨似珠。文壇宿耆柯靈說:“《聽聽那冷雨》直接用文字的雨珠,聲色光影,密密麻麻,縱橫交織而成,別辟一境。”
虞美人·聽雨。
(宋)蔣捷。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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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五
前幾日心情煩悶,望著窗外那傾盆如注的大雨,仿佛一切從頭至尾的沖刷著自己的內心,閑暇之余緩慢地翻起一本書籍,映入眼簾的竟是那篇很熟悉的文章,余光中的《聽聽那冷雨》。
文章先從故鄉的冷雨說起,回憶著在下雨的季節一位姑娘撐著一把油紙傘心平氣和的向小巷深處走去。她的腳步是那樣的寂寥而凄清,滴滴答答的雨滴聲敲打著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隨即,作者筆鋒一轉向我們展示了廈門之夜的雨,并以兩位主人翁的形象敘述了一種淡淡的相思之愁。之后再次進一步的描寫江南的雨,進而更深一步的刻畫了女性獨有的溫柔。
雨氣得空蒙而迷幻,輕輕地嗅一下,便可發現一種帶有特別的味道,是淡又是香,讓人不覺得感受到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
而身在美國的余光中,再次望著窗外的雨,卻少了些許的清淡多了些迷離的情調,這不禁會讓人的思緒飄落在梧桐相思樹上,并不像驟雨打荷葉那樣,總有一種淡淡的凄涼。可遠在殘等古屋下,這種凄慘的景象就變得越加的濃厚了。
春雨的綿綿;秋雨的瀟瀟;夏雨的磅礴;冬雨的冰涼,這也會一個人聯想到人的成長從青絲少年到白發長者,伴隨著無數次的雨滴,慢慢的老去。此情此景傳遞著無論是對故鄉、還是對人事物的留戀,都伴隨在著冷冷的雨聲,透漏著一絲低迷的回憶。
雨既可以是一個人的心情變好也可以給一個人增添不少憂愁,也流漏著點點滴滴的回憶,這種記憶一直伴隨在凄迷的大地上久久會散去。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六
“從傳說落到現在,從霏霏落到湃湃,從檐漏落到江海,問你啊,蠢蠢的青苔,一夜的雨聲說些什么呢?”這首詩《雨聲說些什么》,讓我認識了余光中。
“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煙雨茫茫,蓄著絲絲寒意,嘀嘀嗒嗒,淅淅瀝瀝,如斷珠一躍而下。春雨綿綿,打濕了老人兩鬢白霜;冷風凄凄勾起了老人的思緒。朦朧中是那鄉愁,透過雨什么也看不見,對故園的思念一點點,讓雨來訴說。
“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在,牧童遙指已不再,劍門細雨渭城輕塵也都已不再。”身在異鄉,看不見故園的杏花春雨,看不見牧童遙指的杏花村,看不見細雨浥輕塵……作者借雨寫愁,化用了中國的古典詩詞,把自己心頭憂憂的愁緒融于景中,我想,這也可見了余老對祖國深深的眷戀吧。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短小精煉的文字,沒有各種華麗的詞藻,卻可以讓人有所觸動。“聽聽”“看看”“嗅嗅聞聞”“舔舔”把文字上的雨寫活了,雨好像有種多樣的情態,撥動了心弦,滋潤萬物。
少年聽雨,那時的雨是奔放歡樂,顯現了“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風華正茂;中年聽雨,是風雨飄搖中顛沛流離的滄桑;白頭聽雨,是古屋中想到的亡國之悲痛。余老一生飽受分離之苦,嘗盡了漂泊異地,久不見故園的心酸,如風雨中行船的客舟,找不到歸宿。
小時讀“小時的傘”、“濕了的鞋”,只覺句子有一種風趣和可愛,如今再次回味,才明白那其中蘊含著的是余光中美好的回憶和對過往留戀。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七
六月,臺灣的雨季又到了,江南此時也該是在一片煙雨迷蒙之中了吧?離開祖國大陸已有二十五年的詩人如是想著。
二十五年了,時光早已將他由一名翩翩少年雕琢成了一位白發老者。時光流逝,歲月荏苒,記憶中的故鄉早已不在,夢中的花朵也早已凋零。可是,當坐于檐下聽雨時,心中卻難以抑制地浮現出二十五年前自己立于五陵湖畔聽見的那場迷朦細雨;腦海中是中國詩詞里的那一場場杏花春雨;嘴中吟哦不休的是劍門細雨,渭城輕塵。這不是一場平凡的雨,因為落在中國這片古老大地上的雨從不平凡,它落在俠客心頭,喚起兒女柔情;落在陸游心頭,激起無限亡國離恨;落在游子心頭,使他憶起故土前塵。鄉愁,是一個人內心深處最難以咽下的一壇苦酒,時間越長,越是烈酒燒喉。
“撥開時光的臉,還是那個孤孤單單的少年。”對于東方民族來說,家國天下的觀念是深深烙印在人的骨子里的,縱使山川相隔,心中也還是會為故鄉留下一方凈土。在詩人心里,他仍是“廣義上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兒,五陵少年”,在那里“殘山剩水猶如是,皇天后土猶如是。”這便是鄉愁,二十五年的積釀一朝被打翻涌流而出的是九千多里的山水江湖,嘉陵江在記憶里日夜奔騰,成群的候鳥從大興安嶺到東南丘陵南北來回,積雪將冬日的麥場覆蓋,春風把江南的'垂柳吹綠......他的心里鄉愁大得能夠裝下縱橫千里的南北東西和跨越三帶的春夏秋冬。在時間的維度上,哪里蘊含了五十個世紀的榮辱興衰。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鄉愁不行。從古至今,文姬歸漢如是,蘇武牧羊亦如是。故鄉是個微妙的概念,或許早已模糊在我們的記憶中,又或者我們早已與記憶中的自我漸行漸遠,但鄉愁在我們的心中卻總是存在,無論承認與否,或許朦朧又或者清晰。每當心靈平靜下來時,聽見窗外的冷雨淅瀝,望見窗外的那輪或圓或缺的明月心中一陣潮水涌動,眼前浮現起家鄉的田野河流;想起春風吹來時空氣中的青草香甜;青磚石橋上的薄雨霏霏。當心中的青苔被輕輕拂去,鄉愁也隨之裸露出來。
“每個人都能在余光中的文字中找到屬于自己的鄉愁。”他用自己心底最深的感情,最真摯的文字,喚起每個人的鄉愁。點燃的是一盞星燈,照亮的卻是整片星空,因為感情能夠共鳴感情,微光能夠照亮微光。星光,成海,照亮的是每個人心中最晦澀的鄉愁,讓每一個游離了故土的星子不再孤獨,讓每一個疲憊的靈魂找到歸屬,也讓我們重整行囊,直面自己的鄉愁。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八
作家簡介:
余光中,當代臺灣詩人與散文家,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出生于南京,1948年進入廈門大學外文系時開始發表新詩,1949年5月到達臺灣入臺大外文系,畢業后進入軍界。退役后進修碩士學位,并從事編輯與教學工作。其人“左手為詩,右手為文”,著有詩集《舟子的悲歌》(1952)、《白玉苦瓜》(1974),散文集《左手的繆思》(1963)等各十余部,另外還有評論集《掌上雨》(1967)。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九
《聽聽那冷雨》是臺灣著名作家余光中的散文名篇,余光中是著名的鄉愁作家,他的作品具有濃郁、幽遠、深廣的意境和濃重的思鄉之情。他1949年去臺灣,二十五年背井離鄉的經歷化成了幽遠、無法割舍的情思。作家曾寫到“縈繞在我心頭的仍舊是揮之不去的鄉愁”,因此,作品必然抒發作家思鄉、戀土的情懷。在散文中,通過雨中幽遠的情思,把作家對少年生活的回憶、中國大陸古老的文明、古詩畫的意境與對現實生活的諸多感受,匯集在一起,編成了一曲委婉、悠長的歌,其中對故園、對鄉土、對中國文化的贊美和追尋,像無盡的潮水一樣涌來,創造出了幽遠、深廣的意境。
作品想象綺麗而多變,并大量采用了比喻、對照、聯想、烘托等表現手法,取得了良好的藝術效果。雨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自然現象,下雨是所有人都有過的生活經歷。但是,作家卻能從這平常的生活經歷入手,表現出自己獨特的感受。從雨中的金門街到廈門街,想到金門到廈門;從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子、江南人,到杏花春雨江南;從杏花、春雨、江南,到方塊字和中國古老的文化等等,作家極盡聯想,而雨中的諸多感受——聽覺、視覺、味覺、嗅覺等諸多感覺方式和奇妙的比喻、烘托,更加深了作家思鄉情懷的表達與抒發,取得了良好的藝術效果。
作品的文字典雅而富于彈性,巧妙地融古典語匯與白話于一爐,具有極好的音樂感和節奏感。余光中具有良好的古典文學修養,又接受了系統的白話文的訓練,在創作中自然得心應手,既注意運用長短相間的句式,又注意通過雙聲疊字來增強樂感和節奏感,而綿密的想象和意向,更進一步渲染了散文的情趣。無論是大雨的滂沱,小雨的淅淅瀝瀝,再加上大量雙聲疊字——如“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么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罷沉沉地彈,徐徐地扣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再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使散文節奏明快,又典雅明麗,可與唐代詩歌白居易《琵琶行》現媲美。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大自然慷慨的任一恩賜,古往今來、古今中外,都能在文人墨客妙筆生花的文辭下,表現出凝斂深沉的情感。“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則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又如“譬如憑空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疊字連綿,既細膩地描寫出雨的形態、氣勢和聲音,又具有節奏和音韻美,表達了對“雨”及其所浸潤的豐富的中華文化的深厚感情。毋庸置疑,“雨”一直都是多愁善感的詩人們寄托感情的最佳道具,因為雨像刺繡一樣勾勒出細細密密五彩的線,把自然之現實繡成生命的風景、迷人的詩章。
一文寫盡千般雨”,從頭到尾,至始至終,“雨”字貫穿其中:行文開門見山,寫聽雨引起作者濕潤潤的情思;次寫臨摹繕寫“雨”字在視覺上的美感;再段寫嗅嗅聞聞那冷雨;接著對比美國生活寫觀雨意趣。
鄉思一縷水一方,在《聽聽那冷雨》中,詩人余光中以文為詩,化雨成淚,凄凄切切的訴說那鄉愁難擱的苦楚。因為對于聲稱“我的血系中有一條黃河的支流”的余光中先生而言,大江東去,五十年的浪頭不回頭;浪子北歸,回頭已不是青絲。這久曠的故鄉,這久思的桑梓,這久耐得鄉情,又豈能是一汪淺淺的海峽所能阻隔。于是,從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細細密密點點滴滴,從臺北高地到異鄉美國,從“小樓一夜聽春雨”到“江湖夜雨十年燈”,從“少年不識愁滋味”到“白頭聽雨僧廬下”,雨永遠都是“新的舊故事”——剪不斷的鄉愁。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鄉愁”并不僅僅是基于純地理阻隔的狹義“鄉愁”,還有對整個文化歷史變遷的失落感。客居他鄉,既是活在回憶中,也是活在現實中,作者寫作本篇是70年代的臺北,還原當時的時代背景,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內心像“刀剜般的痛苦”:臺灣孤懸海外,禁斷祖國;國內文革浩劫十年動蕩國運難卜。“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這就是痛苦甚至絕望的流淚、流血。這種痛苦的愁緒投射到一串串的雨珠上,難免都染上了一縷縷灰蒙蒙的寒顫,于是,作者筆下的“雨”,凄涼,凄清,凄迷,甚至凄楚!于是,作者筆下的“雨”,灰色,暗色,黑色,甚至無色。“鄉愁漸生燈影外,客愁多在雨聲中。”
余光中的散文《聽聽那冷雨》抒寫的是深深的思鄉情緒,這種鄉情主要是通過雨聲的描寫流淌而出的,借冷雨抒情,將自己身處臺灣,不能回大陸團聚的思鄉情緒娓娓傾訴,但另一方面這種鄉情也表現在他在文中化用的詩詞里面,中國古典詩詞的意趣在被賦予生命的冷雨中表現得更淋漓盡致。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十
第一次接觸余光中先生的文章時,朋友對我說:“讀余先生的文章,最好選一個秋日的黃昏,靜靜的品一杯苦茶。你會慢慢步入他的文學世界,如同輕輕地踩在枯黃的落葉上。”我聽不懂朋友的內涵,今晚我在這雨夜,攤開《聽聽那冷雨》,那絲絲雨情纏繞著我,或許,這種感覺,你不懂。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那冷雨,聞聞,那冷雨,舔舔,那冷雨。雨氣空蒙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有一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出草和樹木被雨淋后發出的特有的淡淡土腥氣。這就是余光中先生筆下的雨。靜一點,你躺在床上輕輕的聽雨點從房檐滑下來歡樂的笑聲,看雨滴打在玻璃上淌下的痕跡,似乎寫滿漫漫人生路。嗅嗅那冷雨,你會聞到故鄉泥土的清香,舔舔那冷雨,你如同回到小巷,那帶著淡淡愁怨的丁香一樣的姑娘,那淺紫色的油紙傘。絲絲雨都牽動著富有感性的人類。每一點每一滴都是一份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鄉思鄉愁。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十一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磁石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視覺上的這種美感,豈是什么英文,日文,俄文所能滿足?翻開一部《辭源》或《辭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顏千變萬化,便悉在望中,美麗的霜雪云霞,駭人的雷電霹雹,展露的無非是神的好脾氣與壞脾氣,氣象臺百讀不厭門外漢百思不解的百科全書。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雨是女性,應該最富于感性。雨氣空蒙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出草和樹林沐浴之后特有的腥氣,也許那盡是蚯蚓和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古中國層層疊疊的記憶皆蠢蠢而蠕,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那腥氣。
雨不但可嗅,可親,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再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便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在窗外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于中國。王禹偁在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據說住在竹樓里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是住在竹筒里,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在古老的大陸上,千屋萬戶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來這島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來,城市像罩在一塊巨幅的毛玻璃里,陰影在戶內延長復加深。然后涼涼的水意彌漫在空間,風自每一個角落里旋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呼吸沉重都覆著灰云。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單調里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里,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噬于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么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敲,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聽臺風臺雨在古屋頂一夜盲奏,千層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挾持,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蝎殼上嘩嘩瀉過。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墻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潮瀉過,秋意便彌漫舊式的庭院了。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雨是一種單調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樂是室外樂,戶內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谷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吧那冷雨。
因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飛入歷史的記憶。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沒有音韻的雨季。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咯咯,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的韻里找。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三輪車的時代也去了。曾經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臺灣的雨季這么長,該有人發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無論工業如何發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只要雨不傾盆,風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膠傘上,將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和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對方的唇上頰上嘗甜甜的雨水。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放學,菜市來回的途中。現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發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一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
作品賞析。
《聽聽那冷雨》是余光中的代表作品,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茶花賦》之于楊朔一樣,比較集中地反映了作家的創作主張及藝術風格。
文章雖說通篇寫雨,寫愁,寫離怨,但決不惜那朦朦的愁云蒙蒙的雨幕來晦澀自己的觀點,他勇敢地涉足以讓庸人卻步的政治湍流,有意讓作品的社會意義、美感價值經歷洗禮和考驗。此文開篇,作者便將在凄風冷雨中產生的單調感順勢行延為對歷史與現實的喟嘆:“雨里風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這們子的臺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這妙喻準確、簡賅、新鮮,下筆時全然不想著會開罪于何人,只是讓藝術把真情實感饋返給現實——它的母體。大凡真愛,便不必諱言,無須粉飾,且讀這一句吧:“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不能撲進她懷里,被她的據邊掃一掃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這聲音來自臺北,1974年。不是“箴言”,卻是“真言”!想當時,正統作家群中詩以“鶯歌”,文以“燕舞”不乏其人,愧殺,愧殺!用藝術偽裝現實,藝術只能淪落。
余光中正視現實的勇氣還表現在他不沉灑于歷史的“杏花春雨”,也不輕信來自官邸或酒肆的傳言。他思索、辨析:“日思夜夢的那片究竟在那里呢?”“在報紙的頭條標題里嗎?還是香港的謠言里?還是傅聰的黑鍵白鍵馬思聰的跳弓撥弦……”難怪他要寫冷雨,聽冷雨,嗅冷雨——“淋淋漓漓”的雨絲能清醒頭腦,“淅淅瀝瀝”的雨聲能增聰聽功,“爽爽新新”的雨香則沁心潤脾。冷雨,冷語,冷靜的肺腑之語。
行文中,作者決不忽略文字的美感價值。冷雨中誘出了祖宗的詩韻,君不見“渭城朝雨邑輕塵”、“清明時節雨紛紛”都以“變奏曲”形式流韻在字里行間。作者的“情絲”與雨絲始終交織著,在冷雨中憶起了初臨孤島時的“凄迷”,也憶起了初戀時的溫馨,也講在基隆的港堤上,也許在四川的池塘里。他相信“商略黃昏雨”的意趣,只有在中國方可盡享。他想起辭書中“雨”部字塊的繁壇,米家山水畫的云情雨意,王禹冉為聽雨而造的竹樓以及現金雨城中千個萬傘的奇觀。雨連著臺島與大陸,連著悠悠的歷史與難盡人意的現實。盡管為文的契機是感慨于海峽兩岸“參商太久”,但此文的審美對象是雨、所以作者一直是用來濯滌自己的愁緒,用雨來勃發讀者的情趣。至于載什么“道”,完全沒必要讓藝術去屈就。真正的藝術,本身自有揚善祛惡,昭示美于光明的功能。關鍵是那藝術要真,不要偽,每個藝術品種都要遵從自身規律去反映現實。唯其如此,也就必定能和當代生活節奏同步了。余光中的散文創作實踐對上述的分析做了令人信服的回答。文壇宿耆柯靈說:《聽聽那冷雨》“直接用文字的雨珠,聲色光影,密密麻麻,縱橫交織而成。這也許可以幫助讀者對中國文字和現實文學的表現力增加一點信心,也應該承認這在“五四”以來的散文領域中,算是別辟一境。”這評論有深刻的見解,也很公道,會引起作家與散文愛好者的思考。讀《聽聽那冷雨》還可以感受到余光中對散文藝術的多方面探索。他努力開拓散文“可讀性”的范圍。所謂“讀”,不僅染人以目,感人于心,還講求易誦之于口,悅之于耳。為此,他十分注意詞語的音韻美,化古求新,別具一格。疊字疊句的用法在他筆下出神入化了,讓人一看便不禁吟哦。余氏對李清照的詞風是偏愛的,“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則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這句話師承《聲聲慢》,但他更注重的是在繼承基礎上的發展。這句,“譬如憑空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淪淪,淅瀝淅瀝淅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疊字連綿,表態、動態、聲響三番俱出,把“雨”字的質感寫活了。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善用疊字,“詩化”散句,似乎也可稱作“余光中現象”,讀起來有醉人的韻味,那巧構的諧音辭格又毅出一連串的遐想。再如“即使有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個萬傘”一句,“山”、“傘”湘諧,借喻妥帖,寄寓著無盡的憂思與遺憾。桐城文人“因聲求氣”的觀點,在余光中的散文里得到的印證和發展。
有時,作者也排出個把長句,但不累贅,仿佛如歌的行板。他拿手的還是讓短語、短句參差跳躍產生出珠落玉盤的效果,讀這句便知此說不謬:“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不僅可誦簡直可唱了。人們得到了啟示:詩句要有節奏,散句也要有節奏;而這節奏千變萬幻,調度得當便是藝術。
同類語或近義詞的連用在文中也不乏見。“不過說到廣義,他同樣也是廣義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兒,五陵少年。”一下子掃過萬千山水,大陸風情,如數家珍。再看這句;“大陸上的秋天,天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更籠上一層凄迷。一字之別,入木三分。
讀余光中的散文,對于愛好古典文學的人來說,則常有會心,時而頜首;對于發蒙于新文學的青年來說,則知、美兼得,受益匪淺。當然,細心者也會發現余文中亦有西化句型雜陳其間,另有意趣。這表明在對待“民族化”的問題上余光中既堅持主腦又不偏頗自囿,至于文中大跳躍式的聯想和具有現代風格的“情影置換”更能證明這一點。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十二
銅仁拖延的雨季,想家的心境無法拖延。腦海里粗壯的桃樹、開著白花的纖弱的梨樹、梔子花、外婆院子里移栽的青竹和蘭花、藤藤蔓蔓的葡萄樹和喇叭花……,雨就輕輕落在院中的葉上花瓣上,樹香花香沁入心脾,也潮濕了少女的眼眸。
我終于知道嬸為何借此句為名,也只有她是配得上這名,她那憂郁的藍色的詩心,空靈溫婉的性情,云淡風輕的意境,如那冷雨,要細細去看、去聽、去聞。如今,外婆家的院落已不再,院落里的花草已不再,那滴滴答答敲打著心頭的雨聲也漸去漸遠。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十三
原文: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里,也似乎把傘撐著。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的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每天回家,曲折穿過金門街到廈門街迷宮式的長巷短巷,雨里風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這樣子的臺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從安東尼奧尼那里來的。不過那一塊土地是久違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紀,即使是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傘萬傘。二十五年,一切都斷了,只有氣候,只有氣象報告還牽連在一起。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不能撲進她懷里,被她的裾邊掃一掃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瀝淅瀝淅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視覺上的這種美感,豈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滿足?翻開一部“辭源”或“辭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顏千變萬化,便悉在望中,美麗的霜雪云霞,駭人的雷電霹雹,展露的無非是神的好脾氣與壞脾氣,氣象臺百讀不厭門外漢百思不解的百科全書。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在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雨是女性,應該最富于感性。雨氣空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出草和樹沐發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氣,也許那竟是蚯蚓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古中國層層疊疊的記憶皆蠢蠢而蠕,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吧,那腥氣。
雨不但可嗅,可觀,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暴雨,在聽覺上總有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更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二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在僧廬下,這便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于中國,王禹在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瓦。據說住在竹樓上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住在竹筒里面,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暗,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在古老的.大陸上,千屋萬戶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來這島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暗了下來,城市像罩在一塊巨幅的毛玻璃里,陰影在戶內延長復加深。然后涼涼的水意彌漫在空間,風自每一個角落里旋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呼吸沉重都覆著灰云。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單調里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里,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嚙于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么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在日式的古屋里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他舌底,心底。到七月,聽臺風臺雨在古屋頂上一夜盲奏,千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挾來,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蝸殼上嘩嘩瀉過。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墻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瀨瀉過,秋意便彌漫日式的庭院了。
在日式的古屋里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雨是一種單調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樂是室外樂,戶內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谷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舐舐那冷雨。
因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起,飛入歷史的記憶。現在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沒有音韻的雨季。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閣閣。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的韻里尋找。現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三輪車的時代也去了。曾經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臺灣的雨季這么長,該有人發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無論工業如何發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只要雨不傾盆,風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膠傘上,將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和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對方的唇上頰上嘗涼涼甜甜的雨水。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放學,菜市來回的途中,現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發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一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
賞析:
作為我國現代的著名作家,余光中的創作是多方面的。他既能寫詩,又能寫散文、評論,還有相當數量的翻譯作品。他自稱是“文學創作上的多妻主義者”。梁實秋曾評價說他“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
《聽聽那冷雨》就是余光中散文的代表作之一,后收入作家同名散文集《聽聽那冷雨》中。
作家通過對臺灣春寒料峭中漫長雨季的細膩感受的描寫,真切地勾勒出一個在冷雨中孑然獨行的白發游子的形象,委婉地傳達出一個漂泊他鄉者濃重的孤獨感和思鄉之情,表現出一個遠離故土的知識分子對傳統文化的深情依戀和由衷的贊美。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里,也似乎把傘撐著……”作家從雨,想到那一塊久違了的土地——古老的大陸;從金門街到廈門街,從金門到廈門,想到了常州人,南京人,江南人,川娃子,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從杏花、春雨、江南,想到了方塊字和古老的中國文化,“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慧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然常在”。作家又從雨談到了在國外的感受,要想領略“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的境界,只能回到中國,“云繚煙繞,山隱水迢的中國風景,由來予人宋畫的韻味”。接著,作家調動了一切感官——從聽、觀、嗅等多種感覺方式入手,極力寫出雨中的諸多情趣。“聽雨,只要不是石坡驚天的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處,更籠上一層凄迷了。”從古代得竹瓦,到今天的樓房,從中國傳統式的房子,到日式的瓦屋,“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扣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最后,作家寫道“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發上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前塵隔海。古屋不在,聽聽那冷雨”。
首先,作品具有濃郁、幽遠、深廣的意境和濃重的思鄉之情。費孝通曾在《鄉土中國》中指出:“中國社會,從基層上講是鄉土的,鄉土性作為中國社會的本質屬性之一,決定了這個民族對土地的重視與珍愛。”余光中就是這樣一位具有濃重鄉土情懷的作家。他1949年去臺灣,二十五年背井離鄉的經歷化成了幽遠、無法割舍的情思。作家自己曾說“縈繞在我心頭的仍舊是揮之不去的鄉愁”,“我慢慢意識到,我的鄉愁現在應該是對包括地理、歷史和文化在內的整個中國的眷戀”。因此,作品必然抒發作家思鄉、戀土的情懷。在散文中,通過雨中幽遠的情思,把作家對少年生活的回憶、中國大陸古老的文明、古詩畫的意境與對現實生活的諸多感受,匯集在一起,編成了一曲委婉、悠長的歌,其中對故園、對鄉土、對中國文化的贊美和追尋,像無盡的潮水一樣涌來,創造出了幽遠、深廣的意境。
其次,作品想象綺麗而多變,并大量采用了比喻、對照、聯想、烘托等表現手法,取得了良好的藝術效果。雨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自然現象,下雨是所有人都有過的生活經歷。但是,作家卻能從這平常的生活經歷入手,表現出自己獨特的感受。從雨中的金門街到廈門街,想到金門到廈門;從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子、江南人,到杏花春雨江南;從杏花、春雨、江南,到方塊字和中國古老的文化等等,作家極盡聯想,而雨中的諸多感受——聽覺、視覺、味覺、嗅覺等諸多感覺方式和奇妙的比喻、烘托,更加深了作家思鄉情懷的表達與抒發,取得了良好的藝術效果。
第三,作品的文字典雅而富于彈性,巧妙地融古典語匯與白話于一爐,具有極好的音樂感和節奏感。余光中具有良好的古典文學修養,又接受了系統的白話文的訓練,在創作中自然得心應手,既注意運用長短相間的句式,又注意通過雙聲疊字來增強樂感和節奏感,而綿密的想象和意向,更進一步渲染了散文的情趣。無論是大雨的滂沱,小雨的淅淅瀝瀝,再加上大量雙聲疊字——如“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么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罷沉沉地彈,徐徐地扣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再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使散文節奏明快,又典雅明麗,可與唐代詩歌白居易《琵琶行》現媲美。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專業14篇)篇十四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里,也似乎有把傘撐著。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的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每天回家,曲折穿過金門街到廈門街迷宮式的長巷短巷,雨里風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這樣子的臺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從安東尼奧尼那里來的。不過那—塊土地是久違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紀,即使有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傘萬傘。十五年,一切都斷了,只有氣候,只有氣象報告還牽連在一起,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不能撲進她懷里,被她的裙邊掃一掃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視覺上的這種美感,豈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滿足?翻開一部《辭源》或《辭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顏千變萬化,便悉在望中,美麗的霜雪云霞,駭人的雷電霹雹,展露的無非是神的好脾氣與壞脾氣,氣象臺百讀不厭門外漢百思不解的百科全書。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雨是女性,應該最富于感性。雨氣空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出草和樹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氣,也許那竟是蚯蚓的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古中國層層疊疊的記憶皆蠢蠢而蠕,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緊,那腥氣。
雨不但可嗅,可親,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再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更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于中國。王禹的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瓦。據說住在竹樓上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在古老的大陸上,千屋萬戶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來這島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來,城市像罩在一塊巨幅的毛玻璃里,陰影在戶內延長復加深。然后涼涼的水意彌漫在空間,風自每一個角落里旋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呼吸沉重都覆著灰云。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單調里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里,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嚙于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幺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聽臺風臺雨在古屋頂上一夜盲奏,千層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挾挾,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蝎殼上嘩嘩瀉過。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墻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潮瀉過,秋意便彌濕舊式的庭院了。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雨是一種單調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樂是室外樂,戶內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谷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飛入歷史的記憶。現在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沒有音韻的雨季。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咯咯,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的韻里找。現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三輪車的夫工也去了。曾經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臺灣的雨季這么長,該有人發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無論工業如何發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只要雨不傾盆,風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膠傘上,將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的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對方的唇上頰上嘗涼涼甜甜的雨水。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放學,菜市來回的途中。現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發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
余光中人物評價。
余光中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梁實秋評)。
余光中以詩歌創作為主,復以散文及評論揚名。其詩作多發抒詩人的悲憫情懷,對土地的關愛,對環保的指涉,以及對一切現代人事物的透視解析與捕捉。作者自傳統出發走向現代,復又深入傳統。(中國臺灣網評)。
從詩歌藝術上看,余光中被譽為“藝術上的多妻主義詩人”。他的作品風格極不統一,一般來說,他的詩風是因題材而異的。表達意志和理想的詩,一般都顯得壯闊鏗鏘,而描寫鄉愁和愛情的作品,一般都顯得細膩而柔綿。
其文學生涯悠遠、遼闊、深沉,且兼有中國古典文學與外國現代文學之精神,創作手法新穎靈活,比喻奇特,描寫精雕細刻,抒情細膩纏綿,一唱三嘆,含蓄雋永,意味深長,韻律優美,節奏感強。他因此被尊為臺灣詩壇祭酒。他的詩論視野開闊,富有開拓探索的犀利朝氣;他強調作家的民族感和責任感,善于從語言的角度把握詩的品格和價值,自成一家。(人民網評)。
余光中是個復雜而多變的詩人,他寫作風格變化的軌跡基本上可以說是中國整個詩壇三十多年來的一個走向,即先西化后回歸。上世紀八十年代后,他開始認識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對創作的重要性,把詩筆“伸回那塊大陸”,寫了許多動情的鄉愁詩,對鄉土文學的態度也由反對變為親切,顯示了由西方回歸東方的明顯軌跡,因而被臺灣詩壇稱為“回頭浪子”。(中國臺灣網評)。
在新詩領域,余光中是藝術至上的擁護者;而在散文中,他認為,通過教育的普及,在大眾化的基礎上,文學是有機會兼顧藝術化的。他將五四運動以來的散文,以口語入文的散文和大眾化劃上等號,而稱藝術化的散文為現代散文,意味著這類散文兼具現代人的生活內涵和創作形式上的現代手法。(中國新聞網評)。
余光中教授是一位具有廣泛影響力的文學大師,以現代詩和散文享有盛譽。余教授的詩作多抒發詩人的悲憫情懷,對土地的關愛,以及對一切現代人、事、物的透視、解析與捕捉。此外,余教授還從事評論、編輯、翻譯,皆有杰出成就。余教授畢生創作、治學,誨人不倦,于藝文,于學術,于社會,貢獻深遠;哲人其萎,范典永垂。(香港中文大學悼文)。
余光中走了,在七十年的臺灣文化史上,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從疼痛徹骨的遷徙流亡思鄉,到意氣風發的“希臘天空”的追尋,到回眸凝視決定擁抱枋寮的泥土,到最后在自己擁抱的泥土上又變成異鄉人,余光中的一生就是一部跨世紀的疼痛文化史。(龍應臺評)。
余光中先生才兼詩文,情系兩岸,學融中西,為人溫良敦厚,是中國當代文學燦爛群星之一。巨星殞落,我心悲傷。今夜星光,地久天長。(韓少功評)。